王驤陸
外觀
王驤陸居士(1885年3月2日—1958年12月16日),諱宰基,字驤陸(相六),號「仁知居士」,著作署名:「菩薩戒多傑海鹽王驤陸」、「浙西菩薩戒優婆塞王驤陸」;祖籍浙江海鹽縣,父輩遷入海寧縣(今浙江海寧市鹽官鎮)[1]。中國「印心宗」——無相密心中心法第二代傳人[1]。晚清秀才,在上海聖約翰大學攻讀英文,1907年任翻譯官,隨欽差大臣赴印度南洋一帶考察,回國後供職北洋政府交通部[1]。1920年代任川、康、藏、黔、滇五省電政督辦,設督辦衙門於成都,離川返京後拜廬山東林寺高僧大愚阿闍黎為師[1]。自1930年代起,在天津、上海等處相繼成立印心精舍,灌頂授法[1]。抗戰中期,由天津赴上海傳法,在海寧路錫金公所設「印心精舍」繼續灌頂授法,開設道場,並常去杭州、蘇州、嘉興、湖州、海寧等地傳法[1]。1958年於上海圓寂[1]。
語錄
[編輯]傳略
[編輯]- 「法之當機,乃名正修」[1]。
- 「凡人處於社會,講究處世之道……明白做人的所以然,簡言之,就是明白做人的道理,此便是忠。拿這道理去對別人,通達他人的一切心理,才能盡對人之道,此便是恕。一是為己,一是為人,社會上人與人的情感和事業,無一不臻於完美。」[1]
決定
[編輯]- 「凡人到歧途莫決的時候,是最痛苦的時候,一切疑怖恐慌,隨之而起。忽有人指示究竟,使勿入險道,則其人之感激誠不可名狀。」[2]
- 「制苦在先制貪,不貪則無所求,無所求則無瞋,自無癡疑慢邪等見。」[2]
- 「覺者何?心也。悟者何?心也。覺悟此心不可得,並能覺悟之心亦不可得也。……不可得者,非虛無不有斷滅之謂,乃即有以顯空,原無自性,初無是非好壞分別等,都由幻心假定而成。」[2]
- 「不經開悟,不得名修,以修亦無用也。必覺悟後方入正修……破無明,開燈放光明也。整理物品者,除習氣煩惱也。先後次第如是。」[2]
- 「學人不明心地故,遂不脫依賴習氣」[2]。
- 「一曰淨土,其最後之功行,曰一心不亂,心不顛倒。二曰密宗,其功行悉地,曰證入三昧,通達實相,觀其各部法事,開始總不離乎淨三業觀空等咒可知矣。三曰相宗,其用意在分釋諸相,引證到諸法空相一句。四曰禪宗,其下手處即直指根源,當下見性,為各宗之所究竟歸止。」[2]
- 「習氣來時,只怕不覺,覺則未有不轉而空者,第遇極難排遣之事,明知之而力有不足,則有二法,一曰移化,把此心速移於他事而化之。二曰量果,言思量凡事必有其果。如是流浪深入,步步演進,必不堪收拾,則自然凜覺而止矣。」[2]
- 「問有修心中心法至二三千座,仍不起用者何也?答:此有五:一者習於門戶之見,不知法法融通之義。二者已入三昧而不自知,有體而不達用。三者依賴於佛,不明自心。四者死執於定,不明慧用,下座即放棄勿參。五者離師太早,無人督飭故。」[2]
- 「法本無法,有何言說?今不得已而略說之,約有七條:(一)定宗旨。(二)明修義。(三)求正法。(四)防諸病。(五)務八要。(六)明過程。(七)示要訣。」[2]
演錄
[編輯]- 「諸位為什麼要來聽法?在未聽法以前,各人自己問一問,我為什麼來此聽法?且靜默一分鐘。只此一分鐘,諸位的意境進步,已是超登彼岸了。這是自性反問。因為一個反問,即是反觀自性,回頭是岸,即是一念之轉。由凡入聖,只此一轉。……要人自己反問自己,反觀自性,自己去轉苦為樂,轉迷為覺,人非不能也,是不為也。所以佛不度人,是人自度。智者求心不求佛,愚者求佛不求心。千百年來,行人苦修數十年,走錯路頭,不得究竟者,關係在此一點。這一點是修行人最初因地。因地不正,越修越糊塗。……因地正,日後果地亦正,萬勿輕忽過去。」[3]
- 「世人要求未來福報,正因眼前痛苦。不知解除眼前痛苦,即是福報,不可待求未來福報也。以未來事,另有一因果,不可顛倒混雜。從來天道中人與人間富貴者,此兩種人,往往不肯修行。正因眼前福報太大,享受逸樂,不知自反,由此自誤。所以對治諸病,要辨明因果,認清路頭。」[3]
- 「世人不明苦義,以為無衣食住之滿足,即是苦。不知此是假苦,比量苦,尚不是真苦。世上衣食住滿足的人盡有,但仍舊惶惶不安,甚至一頓安飯、一夕安眠亦不可得,卻是何故?及至亂世,富有的人,苦痛恐怖,尤其更多,從而知苦痛實不在此。人生第一痛苦事,根本乃在誤認一世,以為此世了,一切都了。所以放縱的人,落得造業作惡,落得淫奢放蕩,並以為死後等等,我都不見,斷為非有。以此斷滅見,又何事不可妄為。目下世界大戰,國際紛爭,人類殘賊,乃至自殺,都從這一念之誤上來。誤己誤人,愈演愈烈。」[3]
- 「世人今生苦難,都由前因造業。夙世惡業,遠因也,懶惰欺詐,近因也。如窮苦之人,雖由夙世惡因,若能勤慎誠實,另造一好因,正可轉凶為吉,或化重為輕。此亦因果變化之律,其權仍操之於人。……簡單說一句,眾生的苦,完全是自作業,歸根是由於不覺。以不覺故,遂貪。貪財貨,貪名利,皆執一個我字,是以我為眾苦之根。」[3]
- 「如來名號約有多種,茲略言之。一、如來,言心之無所從來,亦無所去,故名如來。二、應供,言應受一切眾生供養。三、正遍知,言能遍知一切法故。知一切法無差別曰正知,智無不周曰遍知。四、明行足,言宿命、天眼、漏盡,名為三明,以皆行之滿足故。五、善逝,言第一上升,永不復還也。六、世間解,言能解世間一切煩惱、清淨。七、無上士,言法中涅槃無上,眾生中佛無上,亦可稱為大士。八、調御丈夫,言能調理控御一切眾生。九、天人師,言為天道人道中之師尊。十、佛,言覺也,自覺覺他,覺行圓滿。十一、世尊,言具上各種尊號,為世間一切人天尊敬故。十二、婆伽梵,言具六種尊義者:一自在;二熾盛;三端嚴;四名稱;五吉祥;六尊貴;以上皆世尊之別名也,亦表世尊之至德而已。」[3]
- 「人之本性,能生萬法,名曰法身,又曰法性。……了解難行之佛理而不惑者,曰法忍。明無生之理而證得者,曰無生法忍。能明正法用以度人者,曰法眼,又曰法眼淨。……分之門類者曰法門。法無定法,皆可活人,故名法乳。由文而表於語言聲音者,曰法音,法音通乎十界。一切眾生之所同心,故有十法界。眾生死執於法,不明變化,其苦萬倍,名曰法執,又曰法見法縛。當求善知識以為師,付我以正法,曰法師。師以種種方便法門,開我之妙法蓮華,蓮華者,我之心也、體也。妙法者,我心之妙用也。使我得無上妙諦,意味無量,故又曰法味、法食。以喜樂無量,故曰法喜、法樂。今之集會研究,共同討論互度之法,曰法會。將一乘法寶輾轉以度人,使之勿停止曰法輪常轉。諸位各有無上根器,足以荷擔如來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此即是法器,如器之可承受物也。總之,法以救人慧命,故曰法藥。醫王用之以救世,能入此曼荼羅者,名曰法緣。然而一切皆空,法亦暫時借用,如病癒即不可再用藥,否則便成法病。今日正用藥之時,必修至證到諸法空相,方可捨法。人壽無常,機緣難再,時哉不可失。」[3]
- 「我者,人之自謂也。執我既堅固,我愛愈深切,最難破者曰我見、我是、我相。久久成為習慣,定為成法,故曰我法。……要明白我為何物,應先明三身:一曰『色身』……不必死時為死,乃未死時,亦時時幻化不實,如陽焰、如芭蕉、如泡影。又喻如電燈泡,雖非實在,電卻藉以放光,故是假我。二曰『法身』,乃人之性靈也,不動者曰性,見境而動念者曰心……此物靈妙不可思議,世間一切法,皆由是而生,故曰法身。法身非有非無,謂之有,不可取以示人;謂之無,則人非木石。離此假名曰死,得此遂若生生不已,不知本無生滅,恆常不變,此乃真我。只由愛根貪執,入於母胎,分母之色體而生,遂成為人,動物類亦復如是。此又喻如電,電離燈泡,無以發光,燈可壞滅而電終不滅也,是曰真我。三曰『化身』,以色身與法身相合,起種種妙用,變化不測。此喻如燈光,因燈與電相合而成也。故色身為相,燈也;法身為體,電也;化身為用,光也,亦即世間事事物物也。三者分而不分,故曰三身不二。假名曰生曰死,亦人由我見而立名也。我之色體,既因緣而假合,散之即微塵,又從何處執之為我?而所謂真我者,亦屬性空,心本無生,依境假有,故名幻心。我人所作諸惡,所受諸苦,所染諸習,無不由此幻心作祟,故擒賊擒王,不入虎穴,焉得虎子。修行人當以無限量之勇猛精進心,從明心下手,方有出路,否則永墮沉淪。又我有人我、法我二種,人我是我執,法我是法執。我執是粗分之我,法執是細分之我。破我執尚易,破法執非金剛般若之大智慧不可。……故賴佛法僧三寶以啟之,啟發其機,機有大小利鈍之別。凡小根人,先使信佛,然後引之信己。大根人直接使之信己,彼亦決然承當不疑,然後督之實修,自然心佛合一。以小根人肯修而難化,大根人易悟而懶修。小根人謹守太過,是其習氣;大根人放逸驕縱,是其習氣。然治小根病,其難在病;治大根病,其難在師。為大根人至中途生疑時,若不為決定,彼信心即不清淨,從此退而不修;或據以為是,轉誤他人。外道流毒,初意亦是發心作功德,奈自力不充,一盲引眾盲,其弊不可勝道矣。故法以當機為上,時時精察而轉變之,斷無一法而可普遍也。……如入手即強人所難,亦非人情。……重恆順眾生,處處方便,逐漸引入。使伊自己感覺生死之可怖,自然努力精進矣。……我今偏要人先講有我,先有我知,認識了我,我才肯上進。世人正苦在莫明其妙,處處是無我,處處和自己過不去,處處同自己拼命,自殺等等,即是一切施捨,無我之極,可憐死了還是糊塗。所以世上一切苦因苦果,完全自作自受。……人之貴在乎智慧,又非禽獸可及。及得人身,譬如已升大學,轉眼畢業,一步即可出校。人身難得,其貴如是,豈可以無我!……故曰體同用異。人身之貴如是,又豈可以無我!人既為萬物之靈,心又為萬物之聖,此即是聖靈。……我之為物,其大無量無邊,人如真能知我,即見真我,或貪或瞋或痴,或戒或定或慧,或聖或賢或人,或鬼或畜或地獄,皆我自由之所擇。擇之者心也,明此心方是真我、大我。使我心由迷轉覺,由亂轉定,由愚轉慧,亦是我之權衡。為度萬眾故,吃盡千辛萬苦,自來大丈夫事業,固應如是,此亦是我之權衡。」[3]
- 「明我之意又何如呢?在明人生之所以,我和人,是一抑是二,通達人我不二者曰能仁。仁是二人,言彼此相通也。盡己曰忠,盡忠恕曰能仁。通達我與物不二,萬物皆備於我,我與萬物相通曰格物。是以能仁格物,即是聖賢,皆以人為本位……人既知所以為人,即當立起直追,壽命無常,一失即成千古,惟修法亦當循序而進,緩固不得,亦急不得。盲修瞎練,勞而無功,必生疑退。……凡夫本來是覺,名曰本覺。因覺明故,轉為妄覺而迷失本來……開智慧,名曰始覺。及至開悟,名曰理覺。知行合一,理事雙融,名曰證覺。習氣已除,覺行已圓,體用如如,名曰正覺,即是大覺妙覺圓覺也。」[3]
- 「人生痛苦有八種,一生苦,二老苦,三病苦,四死苦,五求不得苦,六愛別離苦,七怨憎會苦,八五蘊熾盛苦。更有一苦,乃不聞佛法不知苦之苦,曰苦苦。……云何八難?一者地獄,二者餓鬼,三者畜生。入此三道者,或受苦無間,或痴愚無知,不能聞佛法。四者生北俱羅洲,人壽千歲,衣食自足,無諸病苦,亦不願聞法。五者生長壽天,即色界天,無色界天,亦貪喜樂而不欲聞法。六者盲聾喑啞,無法可使之見聞佛法勝諦。七者世智辯聰,即世人自信力強,好強辯作聰明者亦能障道。八者佛前佛後,謂生於此世,無佛法可得為見聞,是為八難。至於三災則刀兵、瘟疫、饑饉是也。一切苦之總因,皆從生起。從無而有謂之生,中間已經過許多顛倒,苦因、苦緣、苦果,果又轉為因,因復生果,苦苦不已,從無始來,不知苦了千千萬萬。那老病死諸苦,早已在生時定局,逃避不了。由生到死,中間必經過老病,那老病的因,即是下面四種苦:一、求不得苦,有兩種現狀可以表現,一是聲,二是行。聲是買賣交易爭論聲,小販叫賣聲,小兒哭聲,以及人們吵鬧訴苦聲,一切都因所求未遂,想達到目的,越得不到,聲浪越高。行則忙忙奔走,馳逐往來。所求未得,恐其不得;既得矣,又恐復失。下面愛別離、怨憎會兩種苦,又接連而來。所謂欲望衝動,如火一般焚燒,又安得不老病乎?別離是表一切無常,不可執實,本來假合,何必認妄為真。不獨人如是,物亦如是,不單是別離苦,乃不曾別離時粘著就是苦,以苦因苦緣苦果,終不能免也。智者不等到別離時,已先把苦因看破,無他妙法,只是認定一切空,虛妄不實,愛就無從生根,苦就無所依據矣。那怨憎會,正是個反面,其苦正等,一個如我意,一個不如我意,偏偏都是無常。合那七苦交煎,憂心如焚,即是五蘊熾盛。五蘊是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識,五種蘊結不散,勾連不解,是名五蘊。色指六根合於六塵,同一為色,同一虛妄。受為感觸到來,我去接受。想是動念。行是分別心的流轉。識是感覺分別後之認識。五蘊同時起,苦樂亦同時到,不問其為善為惡,為得為失,其一陣陣欲焰薰灼,並不因此稍減,都因色心纏縛而起。八苦亦無從分析,總名之曰不安而已。世間一切皆屬對待,為惡固苦,為善而思報酬,即有得失、厚薄、來去、人我之分,有一分不相當,即有一分痛苦。倘所報有一分超過所施,我雖一時滿意,對方即感不安,不安即有取償於我之意,我又隨之恐怖。所以世法不究竟,苦終不得免也。世上一切苦之起因,皆由惑,惑即迷惑,由迷惑而造作者曰業,由業而感苦果。世上一切惡,皆由迷起,由迷而造作惡業,以為無因果,以為無人得知,甚至強詞好辯,文過飾非,假託自由,都是大迷信者。……可見苦之根,在心的習慣,心被外境所誘,自己冤枉造成這個苦。但心如何而成此習慣耶?由分別比較而起,而分別好壞、善惡、順逆、是非,都由自己無始以來見惑所假定,不問對與不對,且執以為是,以執著之堅固,愈不肯放鬆,久久習為定例而不肯動搖,此為惑之總因。再以不合法之習慣與他事比較,視一切皆不如我意,遂成為痛苦。……如何轉法?第一要知苦,世人往往不信自己是個苦人,所以肯修者,皆已經艱苦備嘗的人。未來之苦,世人往往不信,譬如天晴時,決不信有屋漏也,非大智慧人,不肯早下手準備,是苦於不知苦耳。佛告人以苦樂法,第一告人一切無常,惟無常故,一切不可恃。第二告人以究竟法門,以世法不究竟故,終必歸到苦上去。若使能了解一切無常,則平日恃財者,不因此而生貪戀;教以布施,欲其練習能捨。無常之觀念純熟,平時先已空諸所有,則臨時驟來之苦,庶有法抵抗。果應如何而可使其知苦斷苦者,惟有勸其發心,發心者,發明心之心也,實地去信願行。不明白苦之根,實在於心之不明,所謂惑業苦,根在惑上。而心之相貌,實不可不知,經云「如實知自心」,佛說法四十九年,只說此一句耳。……破苦之法,第一知苦,第二忍苦,第三解苦,第四習苦,第五空苦。」[3]
- 「苦義既明其根,當可以言了生死矣。……要明白生死的理,先要明白是用什麼東西來生死,這個東西,究竟是什麼道理,明白了生與死,方才可以講到了生死之法。報身是肉身,本是生滅無常,雖有亦屬暫有,畢竟幻化不實,故名曰空。如到變滅時,在凡夫視之,自然是死;在慧眼視之,未死之前,早已是死,未變滅時,亦早已變變滅滅,更談不到奇怪。至於不生不滅之性,永遠存在,凡夫不能見,遂執為非有,慧眼人了了見性,見其恆常不變,更談不到生死,故云「涅槃生死等空華」。蓋已明白生死流轉,即是幻心流轉。幻心流轉如輪,在六道塵海中,忽上忽下,曰生死海;輪轉不已,曰生死輪。此幻心作繭自縛,越纏越縛,曰生死縛。如夢之不醒,曰生死長夜。佛出世度眾,只度這幻心,使其由迷轉覺,曰了生死。了者,了解也,證於理也;又了脫也,使其不造因受果,證於事也。此為人生唯一大事,故曰生死事大。然則肉報身,談不到生死;法性常存,亦談不到生死。只有幻心作怪,因迷而認妄為真,遂有輪轉生死。如知是空華,不去當真,即無輪轉,亦無身心受彼生死。不是造作出來的無生死,因本性原來是無生死。但凡夫不解生死之理,聖人只好依幻說幻,假定一個生死。下根人不明生死,只是怕死;小根人但求了生死,以為確有個生死可了;大根人知生死不在肉報身,只是幻心輪轉,幻心才是生死;上上根人,卻認識心不可得,本來無生死,亦無有涅槃。第為眾生故,不偏於空,不廢於有,要對之說了生死,使其自悟,知生死是我的迷惑幻心,要了生死,先了幻心。心知為幻,幻滅即了,是真了生死者。生死假名有二,一曰分段生死,乃捨棄其分段而另轉一生死者。……如是輪轉,名曰分段生死。二曰變易生死,乃意境上之變易,例如由凡夫至羅漢,復轉為菩薩,乃屬意轉,非是形遷。及常寂不動地,變易生死了,乃名圓照湛寂,方登佛地矣。總之分段身,係隨愛根而受生,愛屬何道,即受何身。愛起於幻心,幻心由迷而覺,不著幻境,即無身心受彼生死。是先了分段生死,再進而去其法執,即了變易生死。……十二因緣,不外愛取而入生死,根本乃在無明,轉無明即是覺,覺知生之所以然,即可了知死之所以然。未知生,焉知死,生既不有,苦又何依?人若了知生死是無明幻心所造,是理上了生死:若實行修持,求明心解縛,痛除自己習氣,才是事上了生死。……生死這個東西,就是無明幻心一念之動,起了作用,由微細而入粗分,堅固成性,習於不覺,易入而難出。然天下無難事,千里之行,始於足下,行者果能痛切生死為可怖者,則當拔除其根,先破無明。」[3]
- 「無明者,暗也,迷也,覺則明矣。無明指暗鈍之心,梵文名阿尾拉,即貪瞋痴疑慢邪見六大根本煩惱所合成,薰習纏縛,如煙之迷目失明。考名相,無明有四種、五種乃至十五種之多,分之過細,反使行者疑為實有一無明,思有以破之。不知無明即幻心妄執,非有實體,非同物之可破。若可破者,則破後尚有相在,如碗破,則有破碗碎片在。此則不然,以明與暗對,不能並立,明則不暗,暗則不明。又如暗室,見光則明,光去則暗,是以無明非可言破,當云滅。迷人轉覺,迷滅覺現,即非迷人。如人入夢,不可謂醒,及至已醒,不可謂夢,以醒則夢滅也。夢又豈可一分一分破耶?是故開覺則無明滅,未覺前仍是無明,仍是生死。惟聖凡同一有念,幻心亦同起,所異者,凡夫不知幻心,不知覺照,緣境自縛,遂成為惑,造業受苦,落生死海;聖人知是幻心妙用,隨起隨空,渺無痕跡,幻境幻心,兩不可得,故超登彼岸。吾人對境能無心,過而不留,於藏識中,種子空淨,即不能成果,所謂生死種子斷也。是以殺盜淫等身口七惡業肇始於貪瞋痴三意業,名曰三毒,此三毒,又始於藏識種子,此種子即係幻心執著,妄將外境攀緣入藏,積久養成。雖種子無量,不外立我、對人、相對三種。於是善惡順逆,是非彼此,種種比量紛起以為因,貪瞋痴乃一切種子匯集所成以為緣,層層推進,至於殺盜淫,為集惡之大成,生死纏縛如輪以為果矣。若知一切是幻,於因地心境雙空,即不攀緣入藏,內無種子,外無諸緣,安能起發?……至幻心之所以緣境引入者,實由迷惑不覺,認妄為真,冤枉上當,故曰無明。《楞伽經》云:「無明為父愛為母」,此言生死之根,一切種子所自發,故不可以不除滅之。」[3]
- 「因是起因,果是圓滿成果,由因到果,中必有緣,緣不足,果不滿也。所謂四緣,一因緣,二緣緣,三次第緣,四增上緣。緣中又有無數小因小果,譬如因渴思茶,因緣也。因思茶而烹茶,緣緣也。由口渴而思茶而烹茶而泡茶而飲茶而解渴,先後次第不可紊亂,此次第緣也。由口渴至解渴,中間許多過程,逐漸增上進步,此增上緣也。層層有因果,處處可轉緣,或好或壞,皆不出此四義。若因烹茶而烙手指而瞋恨而怨人而鬥爭,是又轉一因緣而另成一果矣。因果遠可通乎三世,近只在目前,剎那是一因果,事無鉅細,皆逃不出因果定律。……因起果熟,皆名曰生,如植樹下種為因,灌溉、肥料、陽光為緣,抽枝、開花、結實、成果為果,是為生。於是樹立為因,木葉黃落、乾枯、斧伐為緣,枝幹作柴焚燒成灰為果,是為滅。為一生一滅,生是緣生,滅是緣滅,故不是自生滅,以一粒子不能自己成樹成果成柴也。又不是他生滅,以雖有他種緣會,若無子,亦終不能成樹成柴成灰等等也。又不是共生滅,以共則無主體,無自性矣,究屬為誰,不可得也。故曰緣生性空,雖有而不可得也。又不是無因生滅,以此一生一滅,皆為果,若初無因,決不成生滅之果也。心亦如是,不自生,不他生,不共生,不無因生,乃至一切一切,皆如是緣生緣滅。所以心是因緣起,因緣滅,幻生幻滅,畢竟不可得。今日種種苦惱,亦因緣縛,因緣解,因心迷,緣外境以自縛;因心明,緣覺照而解脫,然皆緣空不可得。凡夫愚魯,不明因果,只怕果,不怕因,以因不可見,果則在眼前也,因果易入而難逃,人每輕忽之。二乘怕因,不肯造因,是亦怕果也。……是以明心為一切事業之總關鍵。以心明心者,般若也,然必明心之體,可啟般若之用,此啟機分最要緊處。由是而般若頓開者有之,由是而破疑決定者有之,由是而種植善根者亦有之,此度自性眾生於因地之微旨也。」[3]
- 「心何物乎?心是集起的東西,如眼與色相集,耳與聲相集等。內六根,眼耳鼻舌身意也;外六塵,色聲香味觸法也。根塵相集而起知識,於是有六識,遂名識心。故依外境而集起者為念,隨念而起量度者為意,依量度而分別者為識,追索者為想,由識而決定之者為我見,堅固此見而不肯變通者為情執。以慧照力,運想此意念識見而轉變者為觀照。證知智慧亦空,能大捨無住者為般若妙用。其實皆心之幻起幻滅,而此一起一滅,即一生一死、一因一果、一個輪轉,住此者為纏縛,無住者為解脫。……世人每分明心見性為二事,又心與性,亦無從辨別,此機之所以難啟也。儒釋道三家說性皆同,以○為代表。在儒名之曰仁、大道、至善、天命、明德、浩然之氣、帝則、天理、常存、心性、元。在釋名之曰如來藏、真如、大圓鏡智、法界體性智、圓覺、菩提、毗盧遮那、法性、法身、佛道、妙心、涅槃、金剛般若識心、阿賴耶、五智、九識、無邊身、歸元。在道名之曰玄、金丹、穀神、上清、無極、不死、大道等等。三家都立假名,不可勝數,為物則一,亦表此空性而已。今以性之湛寂不動,喻之如水;因境而動念,此念為心,喻如波浪,因風而起也。水有起波浪之可能性,非水之實有波也,此波既因風而有,是名幻生;風止波滅,滅還於水,是名幻滅。幻生幻滅,故不可得,以無自性,故空。水與波,二而一也,惟性本無生滅,雖經千萬世,亦無變易,以不可見而非空,故曰真空不空;以不見其有而妙用卻恆沙無盡,故曰妙有不有。……謂之依境而生,則當生於境,非關自有,於性宜若無涉矣;謂之依性而生,則無境何由起念,性中不得憑空起念也。……謂為滅於境,則境上不見有所增;謂為滅還於性,則心生時,性亦不見減,心滅時,性亦不見增,正如水之有波時,水未必減,波滅於水時,水未必增,動而不動,此滅處之不可得也。……由是而知,生者幻生,滅者幻滅,均亦假名而已。幻生之義何?曰依他起也。依法相,性本有三,一曰依他起性,二曰遍計執性,三曰圓成實性。圓成實者,言本來圓滿,本來成就之實相也。忽為外物所誘,依他而起念,以不能覺知為幻,遂周遍計度而執持之。其病不在依他起,而在住著,住著之病,又不在周遍計度,而在堅固執持,遂使本性淆亂。然只暫時之淆亂,本性決不有增減,故名曰恆常不變如來藏性。」[3]
- 「性若為體,心若為用,體用不二也。……去惡向善,在此一轉,超凡入聖,本極容易。然最活者心,最死者亦心,世人老不肯轉此心以向善,乃至九牛二虎之力,尚不動絲毫,此是固執心業力堅強,難調難伏,佛亦無可如何,非自動不能轉也。但如何能轉?只要覺悟,覺便是轉,凡人本性,原來是圓滿不缺,故名本覺;本來是妙,故又名圓覺妙心。……推本窮源,由於根本不曾明白心性的相貌。」[3]
- 「識又分為五、六、七、八、九,茲分說之。五識者,前五識也。即眼耳鼻舌身,與色聲香味觸相對而起之識也。此如門口招待使者,招待客貨入棧,藏而未入者也。六識者,意識也。由前五識而引起之意念也。此如接收運貨入棧房內之專使也。七識者,比量分別識也,以能分別其孰善孰惡,以及無記,固執勿放鬆,即我愛執藏也。此如檢別貨物而定美惡之人,為苦之總因,煩惱之祖,梵名末那識。八識者,藏識也。藏有能藏、包藏、我愛執藏三種。能藏者,謂有藏之能力也,藏入即不復再出,不問若干年,總之不能除去分毫。包藏者,言其量可包羅一切也,大如山河、日月、地球,小如芥子、米榖、細蟲,一齊包入也。此如一大棧房,一切大小、好壞、穢淨等物,無不藏入,梵名阿賴耶識。九識者,即八識之空淨者。八識雖屬棧房,其始本來空淨,貨物雖有運入運出,往來紛擾,但棧房實不因此而移動,非垢非淨,無來無去,原本白淨無瑕,故別名為九識也。九識名曰白淨識,梵名庵摩羅識。以上諸識,本屬一體,非有實性,為醒耳目故,立此假名,但言心之如何起因而造業耳。……云何身業?曰殺盜淫;云何口業?兩舌、惡口、妄言、綺語;云何意業,曰貪、瞋、痴。此為三毒,總名曰十惡。如加一不字,不殺、不盜、不淫等等,即是十善。但意業為主,因也;口業為引,緣也;身業為成就,果也。如不從因上救根,但於果上補過,終無益也。本會修戒,由定慧入手,以定慧是戒,乃心戒,所謂根本大戒,但亦不廢戒相、威儀。修行先從心修行,就根上下手,此心中心由體起用之法也。故說意業緣起,不厭其煩,人苦不自知其病,佛乃告以各種習氣,有百六十種心,《大日經》簡之為六十種,使行者各自反照而內省也。……心上諸病,皆屬習氣,其根不外根塵對縛,色心雙纏。……一、鏡對物而有形,物去形亡;心對境而起念,境去形留,以攀緣故。二、鏡外物去即無形,心外境亡,念卻仍有,以憑空攀緣故,立種種影像故。三、鏡對物必留形,心對境可以不留,如視而不見,心不繫屬等等。又如有智慧者,現量已圓,亦能斷一切故。四、鏡對物只留一形,不能變化,心對境,留形外,更可使其轉變,幻化無量。若有智慧,又可另轉一意境故。由此可知主權實在我手。愚者不識主人翁,任彼流轉,不能轉物,乃為物轉,甚至讀經為經所轉,成一死解,不能起用。」[3]
- 「行者於修之下手處,切切含糊不得,勿作偽自欺,方不誤人,重增罪戾,所謂先正因地是也。孝悌忠信等,為人立身之本,正因不孝不悌,所以要修孝悌。……所以未修前,先問自己,果安心否?果已斷除貪瞋痴否?如尚不能,則不能概說為迷信,廢棄而勿修。世人作偽,習為自然,不知對人或假,對己如何可假?口頭可假,臨事又安可假?平時可假,死時又何可假?是以一切可假,功夫不可假。本來因去假而修真,如果修再求假,正如病人求假藥,自己求死,何其愚也!修行人勿於此處迷去。人本來不必修行,正因所行不合,於是乎要修。法亦本無邪正,以合於所行者為正;修法亦本無是非,以當機合緣者為正。法如藥,法之當機,乃名正修。凡人自然賦有之本性,故曰「天命之謂性」,隨性之施行者為道,故曰「率性之謂道」。然失其本來,欲恢復其本來而依於法,故曰「修道之謂教」,教者,法布施也。性為體,道為用,言性與天道,即是本來面目。要見到本來面目,先得打除無明業障,明其明德,言修復其本德也。……本來清淨,本無生滅,本來萬能,體用如如,本來有光,與佛不二,徒因遮障,迷而不見。……然說得容易,人卻很難信,所以信為修行之母。……但說人生是苦,伊尚不信,伊明明受苦顛倒,明明一切無常,彼正樂此不疲,如何肯信?等到大受打擊時,方悟無常空苦,此已是上根人。更有到死不悟,所謂有八種人,佛亦無可如何也。一啞人,又謂口能言而不言正道,是為啞人。二聾人,又言耳能聞而不能聞真理,是為聾人。三地獄中人,如人為無明所覆而行惡,即是地獄中人。四惡鬼中人,指貪求無厭,慳吝不捨者。五畜生中人,指不知理義者。六邊地中人,言生邪見,以人死後斷滅者。七長壽天中人,又指飽食終日無所用心之人。八受法不精進奉行之人。……世人迷惘,以眼不見為非實,此所以難勸化也。譬如一大木,木中釘有一釘,初釘時,有半截在外,尚易了知,及漸漸釘沒入木,久久塵封泥塞,或加膠漆,光滑不見,雖告之曰內有一釘,彼必不信,難信之法一也。及告以此釘非拔不可,否則久久木朽受損,彼必不信,難信之法二也。既信矣,又告以此釘在某處某方,只要一門深入探討,不必多處,彼必不信,難信之法三也。及深信勿疑,去其膠漆遮障,發現釘頭,告以必可取出,彼又畏難而勿信,難信之法四也。及告以有種種法器,如鑽如鉗及種種之方便,彼自信自持其力,不加信任,不聽所教,難信之法五也。既行矣,又告以拔除之法,先由緊而鬆,搖之使動,除粗分,再除細分,彼又惑而不信,難信之法六也。及正式告伊此釘與木,本來無關,冤枉釘入,此心究非釘可比,非同有相之物,只要認清本來無釘,當體是空,即不拔而自除,伊則尤難深信,此真難之尤難,難信之法七也。今日直告以釘在某處,及不拔自除之理,非深信人安得信心不逆?」[3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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