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子
老子(前570年左右—前470年左右),姓李名耳,字伯阳,又称老聃。楚国苦县厉乡曲仁里人[1],中国东周春秋时期的哲学家,思想家。老子是先秦道家学派的思想始祖,他的学说后被庄周等人发展。老子留有一部五千个字的著作,后世被称为《道德经》,又称《老子》、《道德真经》、《五千言》。有学者认为,老子似是该文作者、注释者、传抄者的集合体。这部著作是老子思想的重要文献来源。存于先秦诸子分家前,为其时诸子所共仰。
摘录
[编辑]第一章
[编辑]- 道可道,非常道。名可名,非常名。无名天地之始,有名万物之母。故常无欲,以观其妙;常有欲,以观其徼。此两者同出而异名,同谓之玄,玄之又玄,众妙之门。
~译文:道是可以阐述解说的,但是并非完全等同于浑然一体、永恒存在、运动不息的大道: 道名也是可以命名的,但是并非完全等同于浑然一体、永恒存在、运动不息的道之名。 无,称天地的初始;有,称万物的本原。 因此,从常无中,将以观察道的微妙;从常有中,将以观察道的边际。 这无、有二者,同出于道而名称不同,都可谓玄妙幽深。玄妙而又玄妙,正是天地万物变化的总源头。
第二章
[编辑]-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,斯恶已;皆知善之为善,斯不善矣。有无相生,难易相成,长短相形,高下相盈,音声相和,前后相随。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,行不言之教。万物作,焉而弗辞,生而弗有,为而弗恃,功成而弗居。夫唯弗居,是以不去。
~译文:天下都知道美之所以为美,就显露出丑了;都知道善之所以为善,就显露出不善了。 有与无互相依存,难与易相反相成,长与短互相比较,高与下互相依靠,音与声互相和谐,前与后互相跟随,这是永恒的现象。 因此,圣人用无为的方式处事,实行不言的教化;万物兴起而不首倡,生养万物而不占有,培育万物而不倚仗,功业成就而不居功。正因为不居功,因此他的功业不会泯没。
第三章
[编辑]- 不尚贤使民不争;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;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。是以圣人之治:虚其心,实其腹;弱其志,强其骨。常使民无知无欲。使夫知者不敢为也。为无为,则无不治。
~译文:不尊崇贤能的人,使百姓不争邀功名;不珍藏贵重物品,使百姓不做盗贼夺利;不显露那些可以引起贪心私欲的事物,使百姓思想不混杂迷乱。因此圣人治国的办法是:减少百姓的焦虑而使他们能温饱,削弱百姓的欲望而增强他们的体质。永远使百姓没有知识、没有欲望,使那些聪明人不敢随意的去做事情。执行无为政策,世间就会安定、祥和。
第四章
[编辑]- 道冲,而用之或不盈。渊兮,似万物之宗:挫其锐,解其纷;和其光,同其尘。湛兮,似或存。吾不知谁之子,象帝之先。
~译文:规律是空虚而没有形态的,如果遵循着他办事,也许就不会要求把事情办得完美无缺。规律是那样的深远而复杂,好象是万物的根源:他消磨去万物的锋芒,从而融解文明之间的纷争;调和它们的长处,从而使它们都不那样完美。规律是无有形态,是隐没的,但又实际存在着。我不知道它是如何传下来的,只知道它出现在上帝之前。
第五章
[编辑]- 天地不仁,以万物为刍狗;圣人不仁,以百姓为刍狗。天地之间,其犹橐龠乎?虚而不屈,动而愈出。多言数穷,不如守中。
~译文:天地没有偏爱,视万物如用草扎成的狗;圣人也没有偏爱也视百姓如用草扎成的狗。天地之间,不正像一个大风箱吗?它空虚飘渺无际,越鼓力风量越大。而人越多为就会行有所阻,不如遵循自然规律守中而为。
第六章
[编辑]-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。玄牝之门,是谓天地根。绵绵若存,用之不勤。
~译文:空间的神奇作用是持久不变的,它好像一个玄妙的母体。而这一母体的生产之门,就是孕育万物的源头。空间永远存在着,人们使用它又用之不尽。
第七章
[编辑]- 天长地久。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,以其不自生,故能长生。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,外其身而身存。非以其无私邪?故能成其私。
~译文:天地长久亘古不变。它们之所以能够长久存在,原因在于它们的存在不是为了自己,所以能够这样持久。因此圣人遇事总是把自己的利益放在最后,反而能够领先;把自己置之度外,反而能够保全。这不正因为圣人无私吗?所以,无私反而成就了他们的功业。
第八章
[编辑]- 上善若水。水善利万物而不争,处众人之所恶,故几于道。居善地,心善渊,与善仁,言善信,政善治,事善能,动善时。夫唯不争故无尤。
~译文:道德高尚的人像水一样。水具有施利于万物而不与万物相争的美质,安然于众人所厌弃的低洼之处,所以说它的行为是很接近道的准则。安居于很卑下的地位,思想深邃幽远,交往仁慈关爱,言语真实坦诚,为政清净廉明,做事德才兼备,行为择时而动。正因为他于世无争,所以没有灾祸。
第九章
[编辑]- 持而盈之,不如其已。揣而锐之,不可长保。金玉满堂,莫之能守。富贵而骄,自遗其咎。功遂身退,天之道。
~译文:办事追求圆满完美,不如及时停下。刀刃打磨的锋芒毕露,其锐利却不能长久。金玉满堂,没有人能守得住。富贵而骄横,会自取恶果。功成名就后隐退,是合乎自然规律的。
第十章
[编辑]- 载营魄抱一,能无离乎?专气致柔,能婴儿乎?涤除玄览,能无疵乎?爱民治国,能无智乎?天门开阖,能为雌乎?明白四达,能无为乎?生之畜之,生而不有,为而不恃,长而不宰。是为玄德。
~译文:是身体和灵魂合为一体,能够做到不相分离吗?专一精神以达到一种柔弱状态,能够像婴儿一样恬淡吗?清除心灵的疑惑妄见,能够不再执迷吗?爱民治国,能够做到不运用心智吗?在大自然的无穷变化之中,能够安居于柔弱的状态吗?明白通达,能够做到清净无为吗?大自然养育万物,但生养了它们却不占为己有,帮助了它们却不依赖它们,成就了它们却不去支配它们。做到这一切,便是具有了最高尚的品德。
第十一章
[编辑]- 三十辐共一毂,当其无有车之用;埏埴以为器,当其无有器之;凿户牖以为室,当其无有室之用。故有之以为利,无之以为用。
~译文:三十根辐条集中在一个车毂上,正是因为有了车毂中的空间,才有了车的价值;抟揉黏土制造器皿,正是因为有了器皿中间的空间,才有了器皿的价值;开凿门窗修建房屋,正是因为有了房屋中的空间,才有了房屋的价值。所以说器物给人带来了便利,而器物的价值却是产生于拥有空间。
第十二章
[编辑]- 五色令人目盲;五音令人耳聋;五味令人口爽;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;难得之货令人行妨。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,故去彼取此。
~译文:缤纷的色彩,使人眼睛都看花了;美妙的音乐,使人的听觉都失聪了;丰美的食物,使人的口味都伤损了;驰马打猎,使人的精神极度放纵;珍贵物品,使人欲行不轨。所以圣人只求温饱而不求耳目享受。因此要去掉耳目享受而只求不至于饥饿就行了。
第十三章
[编辑]- 宠辱若惊,贵大患若身。何谓宠辱若惊?宠为上辱为下,得之若惊,失之若惊,是谓宠辱若惊。何谓贵大患若身?吾所以有大患者,为吾有身,及吾无身,吾有何患?故贵以身为天下,若可寄天下;爱以身为天下,若可托天下。
~译文:受宠惊喜而受辱慌恐,这是把灾祸看得像生命一样重要。什么叫做受到宠辱好像受到惊吓呢?因为人们把受宠看得很尊贵,把受辱看得很卑贱。所以得到这些好像受到惊吓,失去这些也大都感到惊恐,这就叫做“宠辱若惊”。为什么会把灾祸看得如同生命一样重要呢?我之所以有灾祸,是因为我有身体,如果我没有身体,我还会有什么灾祸呢?所以只有那些看重自身的人,才会看重天下人的生命才可以把天下交给他;只有那些爱惜自身的人,才会爱惜天下人的生命才可以把天下托付给他。
第十四章
[编辑]- 视之不见曰夷;听之不闻曰希;搏之不得曰微。此三者,不可致诘,故混而为一。其上不皎,其下不昧,绳绳不可名,复归于无物。是谓无状之状,无物之象,是谓惚恍。迎之不见其首,随之不见其后。执古之道,以御今之有,能知古始。是谓道纪。
~译文:看它又看不见,这叫做无形;听它又听不到,这叫做无声;摸它又摸不着,这叫做无体。这三种特性都是无法进一步追究考察的,它们混合于一体。它的上面显不出明亮,它的下面也显不出阴暗,他无形无影难以捕捉,可以说它不是一个物体。这可以把它叫做没有形状的形态、没有形体的形象。它可以说是迷离恍惚、无法说透的,面对着它却看不见它的前头,尾随着它也看不见它的后面。掌握了亘古已有的规律,就可以凭借它来驾驭、把握现在的一切事物,就能够了解远古时代的情形。以上所讲的就是关于规律的主要情况。
第十五章
[编辑]- 古之善为道者,微妙玄通,深不可识。夫唯不可识,故强为之容:豫兮,若冬涉川;犹兮,若畏四邻;俨兮,其若客;涣兮,其若凌释;敦兮,其若朴;旷兮,其若谷;混兮,其若浊。孰能浊以止?静之徐清;孰能安以久?动之徐生。保此道者不欲盈。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。
~译文:古代那些懂得循道而行的人,其思想细致入微、深邃博大,深刻得难以形容。正因为他们难以被形容,所以只能这样牵强地对其进行描述:他们办事反复斟酌,就像寒冬要赤足过河;谨小慎微,就像在意四邻的窥视;它们举止庄重,就像一位作客之人;达理而不执迷,就像将要融化的冰块;朴实诚恳,就像未经雕琢的原木;胸襟开阔,就像那深山的旷谷;随和宽容,就像那容纳浊流的河水。谁能够使自己像容纳浊流的河水那样呢?世人总是要让浊水平静下来使之慢慢变得清澈;谁又能够永远处于安定清净的状态呢?世人又总是要搅乱清净,使得各种急功近利的欲望得以产生。奉行道的人,办事总会避免过度。正因为能够适可而止,所以能够有所宽容,而不去强求无法达到的成功。
第十六章
[编辑]- 致虚极,守静笃。万物并作,吾以观复。夫物芸芸,各复归其根。归根曰静,静曰复命。复命曰常,知常曰明。不知常,妄作,凶。知常容,容乃公,公乃王,王乃天,天乃道,道乃久,殁身不殆。
~译文:极力做到寡欲,彻底奉行无为。万物繁茂地生长起来,而我却在平静中观看着它们循环往复。万物纷纷纭纭,但最终都要返还到自己的初始状态。万物回归于初始状态就是静静地死亡,死亡后会再次拥有生命。这种生命的反复过程是永远不变的,懂得这个永远不变的道理可以算是明智。不懂得这个永远不变的道理,胡乱行动,几会遭遇到凶险灾难。懂得这一不变的真理就能包容一切,能够包容一切就能够正确看待理解一切,能够正确对待一切就能够懂得治国的根本,懂得了治国的根本,进而就能了解自然规律,了解了自然规律,进而就能掌握自然的规律,掌握了自然规律就能长久生存,终身不会遇到灾祸。
第十七章
[编辑]- 太上,不知有之;其次,亲而誉之;其次,畏之;其次,侮之。信不足也,有不信焉。悠兮其贵言。功成事遂,百姓皆谓:“我自然”。
~译文:最优秀的统治者,百姓感觉不到他的存在;次一些的统治者,百姓亲近他、赞颂他;更次的统治者,百姓惧怕他;最次的统治者,百姓蔑视他。正是因为统治者本身无诚信可言,所以才不被百姓信任。清净无为,很少发号施威,但世事治理得井然有序,而百姓更都认为“一切就应该是这个样子”。
第十八章
[编辑]- 大道废,有仁义;智慧出,有大伪;六亲不和,有孝慈;国家昏乱,有忠臣。
~译文:社会秩序遭到废弃,才有了仁义的产生;智慧得到应用,才有了邪恶的虚伪;看到家庭不和的危害,才有了对孝慈的提倡;国家动乱,才显出了谁是忠臣。
第十九章
[编辑]- 绝圣弃智,民利百倍;绝仁弃义,民复孝慈;绝巧弃利,盗贼无有。此三者以为文不足,故令有所属:见素抱朴,少私寡欲,绝学无忧。
~译文:抛弃对智者的尊崇,百姓反而会得到实在的利益;摒却对仁义的提倡,百姓反而能做到孝敬仁慈;清除产生贫富差别的根源,盗贼反而会自然消失。以上三条只作为理论谈谈是不够的,要让百姓确实有所归属:心地单纯,品行淳厚;减少私心,降低杂欲;不去学习投机取巧的东西,而又无所忧虑。
第二十章
[编辑]- 唯之与阿,相去几何?善之与恶,相去若何?人之所畏,不可不畏。荒兮,其未央哉!众人熙熙,如享太牢,如春登台。我独泊兮,其未兆,如婴儿之未孩。儡儡兮,若无所归。众人皆有馀,而我独若遗。我愚人之心也哉,沌沌兮。俗人昭昭,我独昏昏;俗人察察,我独闷闷。澹兮其若海,辽兮若无止。众人皆有以,而我独顽似鄙。我独异于人,而贵食母。
~译文:赞成与反对,相对有多远?善与恶,相离又有多远?然而别人所惊恐的,我不能不惊恐。人生的路途多么荒远啊,它好像没有尽头。众人是那样纵情的作乐,就像参加丰盛的宴会,就像春日登台欣赏美景一般;而只有我淡然处之,无动于衷,如同一个还不会笑的婴孩一样。我是如此的闲散,就像不知要到那里去。众人都过着富足有余的生活,而我如同被遗弃了一样时常匮缺不足。因为我有一副愚人的心肠,太笨拙了。世人是那样处处精明,只有我是这样不懂得算计;世人是那样事事明了,只有我是这样对什么都无意于探究。我的生活就像那起伏的大海一样顺乎自然;我又如同那飘忽的长风,没有止境。众人都自有营生,只有我冥顽无为。我就是要有别于众人,我看重的是人类生存所必须依赖的规律。
第二十一章
[编辑]- 孔德之容,惟道是从。道之为物,惟恍惟惚。惚兮恍兮,其中有象;恍兮惚兮,其中有物。窈兮冥兮,其中有精,其精甚真,其中有信。自今及古,其名不去,以阅众甫。吾何以知众甫之状哉?以此。
~译文:高尚的品德,表现于遵循道。道这个东西,是恍恍惚惚没形没影的。它是那样的扑朔迷离,但其中确实又有其内涵;它是那样的幽深而博大,但其中确实又有其特性。它的特性难以认知,但它又确实真实地存在着,并且总是能让人得以应验。从远古到现今,道的影响从未消失过,也只有凭借它才可以去了解探索万物的本质。我凭什么知道最初期的情况呢?就是凭借它。
第二十二章
[编辑]- 曲则全,枉则直;洼则盈,敝则新;少则得,多则惑。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:不自见,故明;不自是,故彰;不自伐,故有功;不自矜,故长。夫唯不争,故天下莫能与之争。古之所谓“曲则全”者,岂虚言哉!诚全而归之。
~译文:能忍受委屈的则能自我保全,能弯曲的必能伸直;低洼之地反能有所蓄积,陈旧之物反能便于更新;少取则可多获,纷繁则会迷乱。所以圣人能够遵循着道的原则并与其保持一致,从而成为天下人学习的典范:他们不自我张扬,所以才名传天下;不自以为是,所以才有所显扬;不自我夸耀,所以才功勋卓著;不自高自大,所以才显得高于众人。正因为他们与人无争,所以天下没有人能够同他们相争。古人所说的“委屈反能求全”,岂是一句空话?它确实能够达到那样的目的。
第二十三章
[编辑]- 希言自然。故飘风不终朝,骤雨不终日。孰为此者?天地。天地尚不能久,而况于人乎?故从事于道者,道者同于道;德者同于德;失者同于失。同于道者,道亦乐得之;同于德者,德亦乐得之;同于失者,失亦乐得之。信不足焉,有不信焉。
~译文:清净无为才合乎自然法则。所以说狂风刮不了整整一早晨,暴雨下不了一整天。是谁造成的这种情况呢?是天地。天地尚不能长久维持剧烈变动的状态,何况人呢?所以说寻求规律的人,其言行就应当遵循规律;修养美德的人就应当崇尚美德;而不肯遵循规律、崇尚美德的人则必会不断地出现过失。愿意同规律在一起的人,规律也乐于同他在一起;愿意同美德在一起的人,美德也乐于同他在一起;愿意同过失在一起的人,过失也乐于同他在一起。自己待人的诚信不足,才会不被人所信任。
第二十四章
[编辑]- 企者不立;跨者不行;自见者不明;自是者不彰;自伐者无功;自矜者不长。其在道也,曰馀食赘形,物或恶之,故有道者不处。
~译文:踮起脚跟想比别人站得高一些的人,但难以站稳;迈开大步想走得快一些的人,但走不长远;自我显示的人,难以得到关注;自以为是的人,即使有了长处也难以被人认可;自我炫耀的人,最终也会是劳而无功;自高自大的人,不会成为百姓所拥戴的领袖。用道去审视这些行为,可以说它们都像剩饭一样,令人厌恶。所以懂得道的人是不会这样做事的。
第二十五章
[编辑]- 有物混成,先天地生。寂兮寥兮,独立而不改,周行而不殆,可以为天地母。吾不知其名,字之曰道,强为之名曰大。大曰逝,逝曰远,远曰反。故道大,天大,地大,王亦大。域中有四大,而王居其一焉。人法地,地法天,天法道,道法自然。
~译文:有一个东西混然而成,它出现在天地之前。它无声无形,独立存在永不改变,循环运动永不停止,可以把它当做天地万物产生的根源。我不知道这个东西的名字,就先称它为“道”,再牵强地给它起个名字叫“大”。“大”会运动发展,发展下去就会走向极盛,走向极盛后又要返回到原处。所以说,“道”有“道”的规律,天有天的规律,地有的规律,治国也有治国的规律。天地间有四种主要规律,而治国的规律只是其中之一。社会要效法地的规律而发展,地要效法天的规律而运行,天要效法普遍规律而存在,普遍规律要效法自然规律而恒久。
第二十六章
[编辑]- 重为轻根,静为躁君。是以圣人终日行不离辎重。虽有荣观,燕处超然。奈何万乘之主,而以身轻天下?轻则失本,躁则失君。
~译文:重是轻的基础,静是动的本源。所以圣人整日漫游也不会离开备有衣食的车子,即使有奇观美景,也安闲而居,超然物外而不为之所动。为什么一个大国君主,却为了自身的满足而不以国家为重呢?不重视国家就等于背离根本,恣意胡为就会失去他本来的君主地位。
第二十七章
[编辑]- 善行,无辙迹;善言,无瑕谪;善数,不用筹策;善闭,无关楗而不可开;善结,无绳约而不可解。是以圣人常善救人,故无弃人;常善救物,故无弃物。是谓袭明。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;不善人者善人之资。不贵其师,不爱其资,虽智大迷。是谓要妙。
~译文:善于行走的,不留印迹;善于言谈的,没有语病;善于计算的,不用筹策;善于锁门的,不用关楗也能牢不可开;善于捆缚的,不用绳索也坚不可解。因此,圣人总是善于教诲救人,所以没有被弃绝的人;总是善于关爱运用万物,所以没有被废弃的东西,这些做法可以说是明智的。善人是不善人的老师,不善人是善人的衬托。不尊重他们的老师,不珍爱他们的衬托,即使是聪明的人这样做也是糊涂到家了。善人与不善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微妙。
第二十八章
[编辑]- 知其雄,守其雌,为天下溪。为天下溪,常德不离,复归于婴儿。知其白,守其黑,为天下式。为天下式,常德不忒,复归于无极。知其荣,守其辱,为天下谷。为天下谷,常德乃足,复归于朴。朴散则为器,圣人用之则为官长。故大制无割。
~译文:知道自己拥有强大的实力,却保持着柔弱的品性,而安于卑下的地位,却不背弃高尚的品德,就能恢复到无求无欲的最初状态。知道什么是显赫,却安于被埋没的地位,甘做天下的楷模。甘做天下的楷模,言行就不会出现差错,就能拥有无穷的力量。知道什么是荣耀,却安于屈辱的地位,甘做天下的幽谷。甘做天下的幽谷,高尚品德就会永远保持完美,就能够同“道”保持一致。普遍规律会分别变为万物各自的本性,圣人由于顺应了万物各自的本性去进行治理而成为它们的主宰。所以说高明的治理是不会伤害万物本性的。
第二十九章
[编辑]- 将欲取天下而为之,吾见其不得已。天下神器,不可为也。为者败之,执者失之。故物或行或随,或嘘或吹,或强或羸,或挫或隳。是以圣人去甚去奢去泰。
~译文:要想用强制的办法智力天下,我看他是达不到目的。天下这个神秘的东西,是不会任你的意志摆布的。谁想恣意妄为,谁就会把天下搅乱;谁想强行霸占天下,谁就会失去天下。所以事情往往如此:本来是想走在前头,结果反而落后了;本意是想轻吹,结果吹过了头;本意是想强壮,结果反而变得瘦弱了;本意是想稍微减损一点儿,结果却把全部都搞坏了。所以圣人做任何事情,总是要去掉那些极端的、奢侈的、过分的主观想法而去顺乎自然。
第三十章
[编辑]- 以道佐人主者,不以兵强天下。其事好还:师之所居,荆棘生焉;大军之后,必有凶年。善有果而已,不敢以取强。果而勿矜,果而勿伐,果而勿骄,果而不得已,果而勿强。物壮则老,是谓不道,不道早已。
~译文:按照规律去辅佐君主的人,是不会靠武力来征服天下的。动用武力会很快遭到报应:军队驻扎过的地方,荆棘丛生;大战之后,必有灾荒。善于保全的人只求达到目的就行了,不敢靠武力谋求强盛的名声。胜利了也不自恃,胜利了也不炫耀,胜利了也不自傲,用兵是出于不得已,胜利了也不逞强。事物进展到极点了就会走向衰败,没有限度地追求,是不符合道的,不符合道就会很快灭亡。
第三十一章
[编辑]- 夫唯兵者,不祥之器,物或恶之,故有道者不处。君子居则贵左,用兵则贵右。兵者不祥之器,非君子之器,不得已而用之,恬淡为上。胜而不美,而美之者,是乐杀人。夫乐杀人者则不可得志于天下矣。吉事尚左,凶事尚右。偏将军居左,上将军居右,言以丧礼处之。杀人之众,以悲哀莅之,战胜以丧礼处之。
~译文:兵器是不祥之物,人们都很厌恶它,所以有道之人不去使用它。君子平时以左边为贵,但在战场上却以右边为贵。兵器是不吉利的器物,不是君子应该摆弄的东西,只有在不得已时才去动用它,平时最好漠然处之。征战获胜了也不应去庆贺,如果去庆贺,这等于以杀人为快乐。以杀人为快乐的人,是不可能得志于天下的。吉庆事以左边为尊贵,凶丧事以右边为尊贵。打仗时副将居于左侧,主将居于右侧,这是说要用办理丧事的悼念心情去处理战争的事务。战争死人众多,要带着沉痛的心情参战,战胜了也要用办理葬事的礼节去处置它的后事。
第三十二章
[编辑]- 道常无名。朴虽小,天下莫能臣也。侯王若能守之,万物将自宾,天地相合,以降甘露,民莫之令,而自均。始制有名,名亦既有,夫亦将知止。知止可以不殆。譬道之在天下,犹川谷之于江海。
~译文:规律永远处于一种虚无状态,这种状态幽微无形,天下没有人能够支使它。王侯饿能遵循规律去处理政事,万物将会自然而然地顺服,天之气和地之气就会相互交合而降为甘露,这不用人去指令,它会自己均匀地洒向大地。人类开始活动,也就呈现了各种物质。名称被确定了,也应该知道适可而止。知道适可而止就能避免危险。打个比方,普遍规律与天下(万物的特殊规律)的关系,就好像江海与河川的关系一样,是互相贯通的。
第三十三章
[编辑]- 知人者智,自知者明;胜人者有力,自胜者强。知足者富。强行者有志。不失其所者久,死而不亡者寿。
~译文:能够透析别人的人是聪明的,能够透析自己的人是明智的。能够战胜别人的人是有力量的,能够克制自己的人是坚强的。知道满足的人是一种富有,坚持力行的人是志向高远的。不违反规律的人是能够长久,死而精神永存的人是真正的长寿。
第三十四章
[编辑]- 大道泛兮其可左右。万物恃之而生而不辞,功成而不名有,衣养万物而不为主,常无欲。可名于小,万物归焉而不为主;可名为大,以其终不自为大,故能成其大。
~译文:规律的作用是那样的广泛,可以说无处不在。万物依靠它才能生存,而它从不拒绝万物;成就了功业,名望却不占有;护养了万物而不做其主宰,永远没有什么私欲。可以把“道”看作是卑小的,因为万物归属于它,而它却不当主宰者;也可以把它看作是伟大的,因为它始终不自称是伟大者,所以才成为伟大者。
第三十五章
[编辑]- 执大象,天下往。往而不害,安平泰。乐与饵,过客止。道之出口淡乎其无味,视之不足见,听之不足闻,用之不足既。
~译文:谁掌握了规律,天下人就会归从于他,归从他不会有什么妨害,都能过上宁静祥和的生活。然而各种生活享乐的诱惑,往往使人们半途而废。规律这个东西说出来平淡无味,观之又看不见,听之又听不到,可运用起来却是无有穷尽。
第三十六章
[编辑]- 将欲歙之,必固张之;将欲弱之,必固强之;将欲废之,必固兴之;将欲取之,必固与之。是谓微明。柔弱胜刚强。鱼不可脱于渊,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。
~译文:要想缩小它,必须暂时扩张它;要想削弱它,必须暂时加强它;要想废除它,必须先要纵容它;要想夺取它,必须暂时给予它。这叫做韬晦。柔弱的必能胜过刚强。鱼不能离开水的掩护,国家的优良武器,不能在别人面前显示。
第三十七章
[编辑]- 道常无为而不为。侯王若能守之,万物将自化。化而欲作,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。无名之朴亦将不欲。不欲以静,天下将自定。
~译文:“道”永远是无为的,然而却又成就了所有的事物。统治者如果能遵循它,万物将自我发育进展。在发育进展的过程中如果有欲望产生,我将用无声无形的“道”去镇抚他们,使之平静下来。无声无形的“道”镇抚住欲望,也就不会再有欲望滋生了。如果万物没有了欲望,都能归复平静,天下自然就会安宁了。
第三十八章
[编辑]- 上德不德,是以有德;下德不失德,是以无德。上德无为而无以为,下德无为而有以为。上仁为之而无以为;上义为之而有以为。上礼为之而莫之应,则攘臂而扔之。故失道而后德,失德而后仁,失仁而后义,失义而后礼。夫礼者,忠信之薄而乱之首。前识者,道之华而愚之始。是以大丈夫居其厚不居其薄;居其实不居其华。故去彼取此。
~译文:真正崇尚美德的人并不去炫耀自己的美德,所以他才保持了美德;不重视美德的人却处处想夸耀自己的美德,所以他就没有了美德。拥有美德的人清净无为,无为是因为没有私欲;不重视美德的人碌碌多为,多是为了满足私欲。重视“仁”的人施恩于别人,多是无意而为;重视“义”的人帮助别人,多是有意而为;重视“礼”的人讲究繁杂的礼数,如果得不人响应,就会卷起袖子,强迫人就范。所以说失去了“道”才会有“德”,失去了“德”才会有“仁”,失去了“仁”才会有“义”,失去了“义”才会有“礼”。“礼”,是忠信不足的产物,是祸乱的开端。所谓的先见之明,对道来说是华而不实的东西,是愚昧的开始。因此大丈夫呀笃守诚信,摒弃浅薄;要遵循规律,不崇尚浮华。也就是说要舍弃仁义礼智,选取忠厚诚实。
第三十九章
[编辑]- 昔之得一者:天得一以清;地得一以宁;神得一以灵;谷得一以盈;万物得一以生;侯得一以为天下正。其致之,天无以清,将恐裂;地无以宁,将恐废;神无以灵,将恐歇;谷无以盈,将恐竭;万物无以生,将恐灭;侯王无以贵高,将恐蹶。故贵以贱为本,高以下为基。是以侯王自谓“孤”、“寡”、“不谷”。此非以贱为本耶?非乎?故致数誉无誉。是故不欲禄禄如玉,珞珞如石。
~译文:过去凡是能够与道保持一致的:天由此而清净;地由此而安宁;神由此而灵验;川谷由此而丰足;万物由此而繁衍;侯王由此而成为天下主宰。推而论之,天无法清朗,恐怕要崩裂;地无法安宁,恐怕要塌陷;神无法灵验,恐怕要失去供奉;川谷无法丰足,恐怕要枯竭;万物无法繁衍,恐怕要灭绝;侯王无法维持高贵的地位,恐怕要夭亡。所以贵要以贱为根本,高要以低为基础。因此侯王自称“孤”、“寡”、“不谷”,这不正是以贱为根本吗?不是吗?所以说过分地追求荣誉反而会失去荣誉。因此即不要做什么华丽夺目的美玉,也不要当坚硬不化的顽石。
第四十章
[编辑]- 反者道之动,弱者道之用。天下万物生于有,有生于无。
~译文:规律的运动是向相反的方向发展,规律的特点就在于它能保持柔弱的状态。天下万物产生于道的实质,而道的实质产生于虚无之中。
第四十一章
[编辑]- 上士闻道,勤而行之;中士闻道,若存若亡;下士闻道,大
笑之。不笑,不足以为道。故建言有之﹕明道若昧,进道若 退,夷道若颣,上德若谷,大白若辱,广德若不足,建德若 偷,质真若渝,大方无隅,大器晚成,大音希声,大象无形, 道隐无名。夫唯道,善贷且成。
~译文:上士听了道的理论,努力去实行;中士听了道的理论,将信将疑;下士听了道的理论,哈哈大笑。不被嘲笑,那就不足以成其为道了。因此古时立言的人说过这样的话:光明的道好似暗昧;前进的道好似后退;平坦的道好似崎岖;崇高的德好似峡谷;广大的德好像不足;刚健的德好似怠惰;质朴而纯真好像混浊未开。最洁白的东西,反而含有污垢;最方正的东西,反而没有棱角;最大的声响,反而听来无声无息;最大的形象,反而没有形状。道幽隐而没有名称,无名无声。只有“道”,才能使万物善始善终。
第四十二章
[编辑]- 道生一,一生二,二生三,三生万物。万物负阴而抱阳,冲
气以为和。人之所恶,唯孤﹑寡﹑不穀,而王公以为称。故 物或损之而益,或益之而损。人之所教,我亦教之。强梁者 不得其死,吾将以为教父。
~译文:道是独一无二的,道本身包含阴阳二气,阴阳二气相交而形成一种适匀的状态,万物在这种状态中产生。万物背阴而向阳,并且在阴阳二气的互相激荡而成新的和谐体。人们最厌恶的就是“孤”、“寡”、“不谷”,但王公却用这些字来称呼自己。所以一切事物,如果减损它却反而得到增加;如果增加它却反而得到减损。别人这样教导我,我也这样去教导别人。强暴的人死无其所。我把这句话当作施教的宗旨。
第四十三章
[编辑]- 天下之至柔,驰骋天下之至坚。无有入无闲,吾是以知无为
之有益。不言之教,无为之益,天下希及之。
~译文:天下最柔弱的东西,腾越穿行于最坚硬的东西中;无形的力量可以穿透没有间隙的东西。我因此认识到“无为”的益处。“不言”的教导,“无为”的益下,普天下少有能赶上它的了。
第四十四章
[编辑]- 名与身孰亲﹖身与货孰多﹖得与亡孰病﹖是故甚爱必大
费,多藏必厚亡,知足不辱,知止不殆,可以长久。
~译文:声名和生命相比哪一样更为亲切?生命和货利比起来哪一样更为贵重?获取和丢失相比,哪一个更有害?过分的爱名利就必定要付出更多的代价;过于积敛财富,必定会遭致更为惨重的损失。所以说,懂得满足,就不会受到屈辱;懂得适可而止,就不会遇见危险;这样才可以保持住长久的平安。
第四十五章
[编辑]- 大成若缺,其用不弊。大盈若冲,其用不穷。大直若屈,大
巧若拙,大辩若讷。静胜躁,寒胜热。清静为天下正。
~译文:最完满的东西,好似有残缺一样,但它的作用永远不会衰竭;最充盈的东西,好似是空虚一样,但是它的作用是不会穷尽的。最正直的东西,好似有弯曲一样;最灵巧的东西,好似最笨拙的;最卓越的辩才,好似不善言辞一样。清静克服扰动,赛冷克服暑热。清静无为才能统治天下。
第四十六章
[编辑]- 天下有道,却走马以粪。天下无道,戎马生于郊。祸莫大于
不知足;咎莫大于欲得。故知足之足,常足矣。
~译文:治理天下合乎“道”,就可以作到太平安定,把战马退还到田间给农夫用来耕种。治理天下不合乎“道”,连怀胎的母马也要送上战场,在战场的郊外生下马驹子。最大的祸害是不知足,最大的过失是贪得的欲望。知道到什么地步就该满足了的人,永远是满足的。
第四十七章
[编辑]- 不出户,知天下;不窥牖,见天道。其出弥远,其知弥少。
是以圣人不行而知,不见而明,不为而成。
~译文:不出门户,就能够推知天下的事理;不望窗外,就可以认识日月星辰运行的自然规律。他向外奔逐得越远,他所知道的道理就越少。所以,有“道”的圣人不出行却能够推知事理,不窥见而能明了“天道”,不妄为而可以有所成就。
第四十八章
[编辑]- 为学日益,为道日损。损之又损,以至于无为。无为而无不
为。取天下常以无事,及其有事,不足以取天下。
~译文:求学的人,其情欲文饰一天比一天增加;求道的人,其情欲文饰则一天比一天减少。减少又减少,到最后以至于“无为”的境地。如果能够做到无为,即不妄为,任何事情都可以有所作为。治理国家的人,要经常以不骚扰人民为治国之本,如果经常以繁苛之政扰害民众,那就不配治理国家了。
第四十九章
[编辑]- 圣人无常心,以百姓心为心。善者,吾善之;不善者,吾亦
善之;德善。信者,吾信之;不信者,吾亦信之;德信。圣 人在,天下歙歙焉,为天下浑其心,百姓皆注其耳目,圣人 皆孩之。
~译文:圣人常常是没有私心的,以百姓的心为自己的心。对于善良的人,我善待于他;对于不善良的人,我也善待他,这样就可以得到善良了,从而使人人向善。对于守信的人,我信任他;对不守信的人,我也信任他,这样可以得到诚信了,从而使人人守信。有道的圣人在其位,收敛自己的欲意,使天下的心思归于浑朴。百姓们都专注于自己的耳目聪明,有道的人使他们都回到婴孩般纯朴的状态。
第五十章
[编辑]- 出生入死。生之徒,十有三;死之徒,十有三;人之生,动
之死地,亦十有三。夫何故﹖以其生生之厚。盖闻善摄生者, 陆行不遇兕虎,入军不被甲兵;兕无所投其角,虎无所措其 爪,兵无所容其刃。夫何故﹖以其无死地。
~译文:人始出于世而生,最终入于地而死。属于长寿的人有十分之三;属于短命而亡的人有十分之三;人本来可以活得长久些,却自己走向死亡之路,也占十分之三。为什么会这样呢?因为奉养太过度了。据说,善于养护自己生命的人,在陆地上行走,不会遇到凶恶的犀牛和猛虎,在战争中也受不到武器的伤害。犀牛于其身无处投角,老虎对其身无处伸爪,武器对其身无处刺击锋刃。为什么会这样呢?因为他没有进入死亡的领域。
第五十一章
[编辑]- 道生之,德畜之,物形之,势成之。是以万物莫不尊道而贵
德。道之尊,德之贵,夫莫之命而常自然。故道生之,德畜 之。长之育之,亭之毒之,养之覆之。生而不有,为而不恃, 长而不宰。是谓玄德。
~译文:道生成万事万物,德养育万事万物。万事万物虽现出各种各样的形态,环境使万事万物成长起来。故此,万事万物莫不尊崇道而珍贵德。道之所以被尊崇,德所以被珍贵,就是由于道生长万物而不加以干涉,德畜养万物而不加以主宰,顺其自然。因而,道生长万物,德养育万物,使万物生长发展,成熟结果,使其受到抚养、保护。生长万物而不居为己有,抚育万物而不自恃有功,导引万物而不主宰,这就是奥妙玄远的德。
第五十二章
[编辑]- 天下有始,以为天下母。既得其母,以知其子,既知其子,
复守其母,没身不殆。塞其兑,闭其门,终身不勤。开其兑, 济其事,终身不救。见小曰明,守柔曰强。用其光,复归其 明,无遗身殃,是为习常。
~译文:天地万物本身都有起始,这个始作为天地万物的根源。如果知道根源,就能认识万物,如果认识了万事万物,又把握着万物的根本,那么终身都不会有危险。塞住欲念的孔穴,闭起欲念的门径,终身都不会有烦扰之事。如果打开欲念的孔穴,就会增添纷杂的事件,终身都不可救治。能够察见到细微的,叫做“明”;能够持守柔弱的,叫做“强”。运用其光芒,返照内在的明,不会给自己带来灾难,这就叫做万世不绝的“常道”。
第五十三章
[编辑]- 使我介然有知,行于大道,唯施是畏。大道甚夷,而人好径。
朝甚除,田甚芜,仓甚虚;服文彩,带利剑,厌饮食,财货 有余;是为夸盗。非道也哉﹗
~译文:假如我稍微地有了认识,在大道上行走,唯一担心的是害怕走了邪路。大道虽然平坦,但人君却喜欢走邪径。朝政腐败已极,弄得农田荒芜,仓库十分空虚,而人君仍穿着锦绣的衣服,佩带着锋利的宝剑,饱餐精美的饮食,搜刮占有富余的财货,这就叫做强盗头子。这是多么无道啊!
第五十四章
[编辑]- 善建者不拔,善抱者不脱,子孙以祭祀不辍。修之于身,其
德乃真;修之于家,其德乃余;修之于乡,其德乃长;修之 于国,其德乃丰;修之于天下,其德乃普。故以身观身,以 家观家,以乡观乡,以国观国,以天下观天下。吾何以知天 下然哉﹖以此。
~译文:善于建树的不可能拔除,善于抱持的不可以脱掉,如果子孙能够遵循、守持这个道理,那么祖祖孙孙就不会断绝。把这个道理付诸于自身,他的德性就会是真实纯正的;把这个道理付诸于自家,他的德性就会是丰盈有余的;把这个道理付诸于自乡,他的德性就会受到尊崇;把这个道理付诸于自邦,他的德性就会丰盛硕大;把这个道理付诸于天下,他的德性就会无限普及。所以,用自身的修身之道来观察别身;以自家察看观照别家;以自乡察看观照别乡;以平天下之道察看观照天下。我怎么会知道天下的情况之所以如此呢?就是因为我用了以上的方法和道理。
第五十五章
[编辑]- 含德之厚,比于赤子。蜂虿虺蛇不螫,猛兽不据,攫鸟不搏。
骨弱筋柔而握固。未知牝牡之合而全作,精之至也。终日号 而不嗄,和之至也。知和曰常,知常曰明。益生曰祥。心使 气曰强。物壮则老,谓之不道,不道早已。
~译文:道德涵养浑厚的人,就好比初生的婴孩。毒虫不螫他,猛兽不伤害他,凶恶的鸟不搏击他。他的筋骨柔弱,但拳头却握得很牢固。他虽然不知道男女的交合之事,但他的小生殖器却勃然举起,这是因为精气充沛的缘故。他整天啼哭,但嗓子却不会沙哑,这是因为和气纯厚的缘故。认识淳和的道理叫做“常”,知道“常”的叫做“明”。贪生纵欲就会遭殃,欲念主使精气就叫做逞强。事物过于壮盛了就会变衰老,这就叫不合于“道”,不遵守常道就会很快地死亡。
第五十六章
[编辑]- 知者不言,言者不知。塞其兑,闭其门,挫其锐,解其分,
和其光,同其尘,是谓玄同。故不可得而亲,不可得而疏; 不可得而利,不可得而害;不可得而贵,不可得而贱。故为 天下贵。
~译文:聪明的智者不多说话,而到处说长论短的人就不是聪明的智者。塞堵住嗜欲的孔窍,关闭住嗜欲的门径。不露锋芒,消解纷争,挫去人们的锋芒,解脱他们的纷争,收敛他们的光耀,混同他们的尘世,这就是深奥的玄同。达到“玄同”境界的人,已经超脱亲疏、利害、贵贱的世俗范围,所以就为天下人所尊重。
第五十七章
[编辑]- 以正治国,以奇用兵,以无事取天下。吾何以知其然哉﹖以
此。天下多忌讳,而民弥贫;民多利器,国家滋昏;人多伎 巧,奇物滋起;法令滋彰,盗贼多有。故圣人云﹕“我无为, 而民自化;我好静,而民自正;我无事,而民自富;我无欲, 而民自朴。
~译文:以无为、清静之道去治理国家,以奇巧、诡秘的办法去用兵,以下扰害人民而治理天下。我怎么知道是这种情形呢?根据就在于此:天下的禁忌越多,而老百姓就越陷于贫穷;人民的锐利武器越多,国家就越陷于混乱;人们的技巧越多,邪风怪事就越闹得厉害;法令越是森严,盗贼就越是不断地增加。所以有道的圣人说,我无为,人民就自我化育;我好静,人民就自然富足;我无欲,而人民就自然淳朴。
第五十八章
[编辑]- 其政闷闷,其民淳淳;其政察察,其民缺缺。祸兮福之所倚,
福兮祸之所伏。孰知其极﹖其无正。正复为奇,善复为妖。 人之迷,其日固久。是以圣人方而不割,廉而不刿,直而不 肆,光而不耀。
~译文:政治宽厚清明,人民就淳朴忠诚;政治苛酷黑暗,人民就狡黠、抱怨。灾祸啊,幸福依傍在它的里面;幸福啊,灾祸藏伏在它的里面。谁能知道究竟是灾祸呢还是幸福呢?它们并没有确定的标准。正忽然转变为邪的,善忽然转变为恶的,人们的迷惑,由来已久了。因此,有道的圣人方正而不生硬,有棱角而不伤害人,直率而不放肆,光亮而不刺眼。
第五十九章
[编辑]- 治人事天,莫若啬。夫唯啬,是谓早服;早服谓之重积德;
重积德则无不克;无不克则莫知其极;莫知其极,可以有国; 有国之母,可以长久;是谓深根固柢,长生久视之道。
~译文:治理百姓和养护身心,没有比爱惜精神更为重要的了。爱惜精神,得以能够做到早作准备;早作准备,就是不断地积“德”;不断地积“德”,就没有什么不能攻克的;没有什么不能攻克,那就无法估量他的力量;具备了这种无法估量的力量,就可以担负治理国家的重任。有了治理国家的原则和道理,国家就可以长久维持。国运长久,就叫做根深祗固,符合长久维持之道。
第六十章
[编辑]- 治大国,若烹小鲜。以道莅天下,其鬼不神;非其鬼不神,
其神不伤人;非其神不伤人,圣人亦不伤人。夫两不相伤, 故德交归焉。
~译文:治理大国,好像煎烹小鱼。用“道”治理天下,鬼神起不了作用,不仅鬼不起作用,而是鬼怪的作用伤不了人。不但鬼的作用伤害不了人,圣人有道也不会伤害人。这样,鬼神和有道的圣人都不伤害人,所以,就可以让人民享受到德的恩泽。
第六十一章
[编辑]- 大国者下流,天下之交。天下之牝,牝常以静胜牡,以静为
下。故大国以下小国,则取小国;小国以下大国,则取大国。 故或下以取,或下而取。大国不过欲兼畜人,小国不过欲入 事人。夫两者各得其所欲,大者宜为下。
~译文:大国要像居于江河下游那样,使天下百川河流交汇在这里,处在天下雌柔的位置。雌柔常以安静守定而胜过雄强,这是因为它居于柔下的缘故。所以,大国对小国谦下忍让,就可以取得小国的信任和依赖;小国对大国谦下忍让,就可以见容于大国。所以,或者大国对小国谦让而取得大国的信任,或者小国对大国谦让而见容于大国。大国不要过分想统治小国,小国不要过分想顺从大国,两方面各得所欲求的,大国特别应该谦下忍让。
第六十二章
[编辑]- 道者万物之奥。善人之宝,不善人之所保。美言可以市,尊
行可以加人。人之不善,何弃之有﹖故立天子,置三公,虽 有拱璧以先驷马,不如坐进此道。古之所以贵此道者何﹖不 曰﹕以求得,有罪以免邪﹖故为天下贵。
~译文:“道”是荫庇万物之所,善良之人珍贵它,不善的人也要保持它。需要的时候还要求它庇护。美好的言辞可以换来别人对你的尊重;良好的行为可以见重于人。不善的人怎能舍弃它呢?所以在天子即位、设置三公的时候,虽然有拱壁在先驷马在后的献礼仪式,还不如把这个“道”进献给他们。自古以来,人们所以把“道”看得这样宝贵,不正是由于求它庇护一定可以得到满足;犯了罪过,也可得到它的宽恕吗?就因为这个,天下人才如此珍视“道”。
第六十三章
[编辑]- 为无为,事无事,味无味。大小多少,报怨以德。图难于其
易,为大于其细;天下难事必作于易,天下大事必作于细。 是以圣人终不为大,故能成其大。夫轻诺必寡信,多易必多 难。是以圣人犹难之,故终无难矣。
~译文:以无为的态度去有所作为,以不滋事的方法去处理事物,以恬淡无味当作有味。大生于小,多起于少。处理问题要从容易的地方入手,实现远大要从细微的地方入手。天下的难事,一定从简易的地方做起;天下的大事,一定从微细的部分开端。因此,有“道”的圣人始终不贪图大贡献,所以才能做成大事。那些轻易发出诺言的,必定很少能够兑现的,把事情看得太容易,势必遭受很多困难。因此,有道的圣人总是看重困难,所以就终于没有困难了。
第六十四章
[编辑]- 其安易持,其未兆易谋。其脆易泮,其微易散。为之于未有,
治之于未乱。合抱之木,生于毫末;九层之台,起于累土; 千里之行,始于足下。为者败之,执者失之。是以圣人无为 故无败,无执故无失。民之从事,常于几成而败之。慎终如 始,则无败事。是以圣人欲不欲,不贵难得之货;学不学, 复众人之所过。以辅万物之自然,而不敢为。
~译文:局面安定时容易保持和维护,事变没有出现迹象时容易图谋;事物脆弱时容易消解;事物细微时容易散失;做事情要在它尚未发生以前就处理妥当;治理国政,要在祸乱没有产生以前就早做准备。合抱的大树,生长于细小的萌芽;九层的高台,筑起于每一堆泥土;千里的远行,是从脚下第一步开始走出来的。有所作为的将会招致失败,有所执着的将会遭受损害。因此圣人无所作为所以也不会招致失败,无所执着所以也不遭受损害。人们做事情,总是在快要成功时失败,所以当事情快要完成的时候,也要像开始时那样慎重,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。因此,有道的圣人追求人所不追求的,不稀罕难以得到的货物,学习别人所不学习的,补救众人所经常犯的过错。这样遵循万物的自然本性而不会妄加干预。
第六十五章
[编辑]- 古之善为道者,非以明民,将以愚之。民之难治,以其智多。
故以智治国,国之贼;不以智治国,国之福。知此两者亦稽 式。常知稽式,是谓玄德。玄德深矣,远矣,与物反矣,然 后乃至大顺。
~译文:古代善于为道的人,不是教导人民知晓智巧伪诈,而是教导人民淳厚朴实。人们之所以难于统治,乃是因为他们使用太多的智巧心机。所以用智巧心机治理国家,就必然会危害国家,不用智巧心机治理国家,才是国家的幸福。了解这两种治国方式的差别,就是一个法则,经常了解这个法则,就叫做“玄德”。玄德又深又远,和具体的事物复归到真朴,然后才能极大地顺乎于自然。
第六十六章
[编辑]- 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,以其善下之,故能为百谷王。是以
欲上民,必以言下之。欲先民,必以身后之。是以圣人处上 而民不重,处前而民不害。是以天下乐推而不厌,以其不争, 故天下莫能与之争。
~译文:江海所以能够成为百川河流所汇往的地方,乃是由于它善于处在低下的地方,所以能够成为百川之王。因此,圣人要领导人民,必须用言辞对人民表示谦下,要想领导人民,必须把自己的利益放在他们的后面。所以,有道的圣人虽然地位居于人民之上,而人民并不感到负担沉重;居于人民之前,而人民并不感到受害。天下的人民都乐意推戴而不感到厌倦。因为他不与人民相争,所以天下没有人能和他相争。
第六十七章
[编辑]- 天下皆谓我道大,似不肖。夫唯大,故似不肖。若肖,久矣
其细也夫﹗我有三宝,持而保之。一曰慈,二曰俭,三曰不 敢为天下先。慈故能勇;俭故能广;不敢为天下先,故能成 器长。今舍慈且勇,舍俭且广,舍后且先,死矣﹗夫慈以战 则胜,以守则固。天将救之,以慈卫之。
~译文:天下人能说“我道”伟大,不像任何具体事物的样子。正因为它伟大,所以才不像任何具体的事物。如果它像任何一个具体的事物,那么“道”也就显得很渺小了。我有三件法宝执守而且保全它:第一件叫做慈爱;第二件叫做俭啬;第三件是不敢居于天下人的前面。有了这柔慈,所以能勇武;有了俭啬,所以能大方;不敢居于天下人之先,所以能成为万物的首长。现在丢弃了柔慈而追求勇武;丢弃了啬俭而追求大方;舍弃退让而求争先,结果是走向死亡。慈爱,用来征战,就能够胜利,用来守卫就能巩固。天要援助谁,就用柔慈来保护他。
第六十八章
[编辑]- 善为士者不武,善战者不怒,善胜敌者不与,善用人者为之
下,是谓不争之德,是谓用人之力,是谓配天古之极。
~译文:善于带兵打仗的将帅,不逞其勇武;善于打仗的人,不轻易激怒;善于胜敌的人,不与敌人正面冲突;善于用人的人,对人表示谦下。这叫做不与人争的品德,这叫做运用别人的能力,这叫做符合自然的道理。
第六十九章
[编辑]- 用兵有言﹕“吾不敢为主而为客,不敢进寸而退尺。”是谓
行无行,攘无臂,扔无敌,执无兵。祸莫大于轻敌,轻敌几 丧吾宝。故抗兵相加,哀者胜矣。
~译文:用兵的人曾经这样说,“我不敢主动进犯,而采取守势;不敢前进一步,而宁可后退一尺。”这就叫做虽然有阵势,却像没有阵势可摆一样;虽然要奋臂,却像没有臂膀可举一样;虽然面临敌人,却像没有敌人可打一样;虽然有兵器,却像没有兵器可以执握一样。祸患再没有比轻敌更大的了,轻敌几乎丧失了我的“三宝”。所以,两军实力相当的时候,悲痛的一方可以获得胜利。
第七十章
[编辑]- 吾言甚易知,甚易行。天下莫能知,莫能行。言有宗,事有
君。夫唯无知,是以不我知。知我者希,则我者贵。是以圣 人被褐怀玉。
~译文:我的话很容易理解,很容易施行。但是天下竟没有谁能理解,没有谁能实行。言论有主旨,行事有根据。正由于人们不理解这个道理,因此才不理解我。因此有道的圣人总是穿着粗布衣服,怀里揣着美玉。
第七十一章
[编辑]- 病病,是以不病。
~译文:知道自己还有所不知,这是很高明的。不知道却自以为知道,这就是很糟糕的。有道的圣人没有缺点,因为他把缺点当作缺点。正因为他把缺点当作缺点,所以,他没有缺点。
第七十二章
[编辑]- 民不畏威,则大威至。无狎其所居,无厌其所生。夫唯不厌,
是以不厌。是以圣人自知不自见;自爱不自贵。故去彼取此。
~译文:当人民不畏惧统治者的威压时,那么,可怕的祸乱就要到来了。不要逼迫人民不得安居,不要阻塞人民谋生的道路。只有不压迫人民,人民才不厌恶统治者。因此,有道的圣人不但有自知之明,而且也不自我表现;有自爱之心也不自显高贵。所以要舍弃后者(自见、自贵)而保持前者(自知、自爱)。
第七十三章
[编辑]- 勇于敢则杀,勇于不敢则活。此两者,或利或害。天之所恶,
孰知其故?是以圣人犹难之。天之道,不争而善胜,不言而 善应,不召而自来,𦈎然而善谋。天网恢恢,疏而不失。
~译文:勇于坚强就会死,勇于柔弱就可以活,这两种勇的结果,有的得利,有的受害。天所厌恶的,谁知道是什么缘故?有道的圣人也难以解说明白。自然的规律是,不斗争而善于取胜;不言语而善于应承;不召唤而自动到来,坦然而善于安排筹划。自然的范围,宽广无边,虽然宽疏但并不漏失。
第七十四章
[编辑]- 民不畏死,奈何以死惧之?若使民常畏死,而为奇者,吾得
执而杀之,孰敢?常有司杀者杀。夫代司杀者杀,是谓代大 匠斲,夫代大匠斲者,希有不伤其手矣。
~译文:人民不畏惧死亡,为什么用死来吓唬他们呢?假如人民真的畏惧死亡的话,对于为非作歹的人,我们就把他抓来杀掉。谁还敢为非作歹?经常有专管杀人的人去执行杀人的任务,代替专管杀人的人去杀人,就如同代替高明的木匠去砍木头,那代替高明的木匠砍木头的人,很少有不砍伤自己手指头的。
第七十五章
[编辑]- 民之饥,以其上食税之多,是以饥。民之难治,以其上之有
为,是以难治。民之轻死,以其求生之厚,是以轻死。夫唯 无以生为者,是贤于贵生。
~译文:人民所以遭受饥荒,就是由于统治者吞吃赋税太多,所以人民才陷于饥饿。人民之所以难于统治,是由于统治者政令繁苛、喜欢有所作为,所以人民就难于统治。人民之所以轻生冒死,是由于统治者为了奉养自己,把民脂民膏都搜刮净了,所以人民觉得死了不算什么。只有不去追求生活享受的人,才比过分看重自己生命的人高明。
第七十六章
[编辑]- 人之生也柔弱,其死也坚强。万物草木之生也柔脆,其死也
枯槁。故坚强者死之徒,柔弱者生之徒。是以兵强则不胜, 木强则兵。强大处下,柔弱处上。
~译文:人活着的时候身体是柔软的,死了以后身体就变得僵硬。草木生长时是柔软脆弱的,死了以后就变得干硬枯槁了。所以坚强的东西属于死亡的一类,柔弱的东西属于生长的一类。因此,用兵逞强就会遭到灭亡,树木强大了就会遭到砍伐摧折。凡是强大的,总是处于下位,凡是柔弱的,反而居于上位。
第七十七章
[编辑]- 天之道,其犹张弓与﹖高者抑之,下者举之;有余者损之,
不足者补之。天之道,损有余而补不足。人之道则不然,损 不足以奉有余。孰能有余以奉天下,唯有道者。是以圣人为 而不恃,功成而不处,其不欲见贤。
~译文:自然的规律,不是很像张弓射箭吗?弦拉高了就把它压低一些,低了就把它举高一些,拉得过满了就把它放松一些,拉得不足了就把它补充一些。自然的规律,是减少有余的补给不足的。可是社会的法则却不是这样,要减少不足的,来奉献给有余的人。那么,谁能够减少有余的,以补给天下人的不足呢?只有有道的人才可以做到。因此,有道的圣人这才有所作为而不占有,有所成就而不居功。他是不愿意显示自己的贤能。
第七十八章
[编辑]- 天下莫柔弱于水,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,以其无以易之。弱
之胜强,柔之胜刚,天下莫不知莫能行。是以圣人云﹕“受 国之垢,是谓社稷主;受国不祥,是为天下王。”正言若反。
~译文:遍天下再没有什么东西比水更柔弱了,而攻坚克强却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胜过水。弱胜过强,柔胜过刚,遍天下没有人不知道,但是没有人能实行。所以有道的圣人这样说:“承担全国的屈辱,才能成为国家的君主,承担全国的祸灾,才能成为天下的君王。”正面的话好像在反说一样。
第七十九章
[编辑]- 和大怨,必有余怨,安可以为善﹖是以圣人执左契,而不责
于人。有德司契,无德司彻。天道无亲,常与善人。
~译文:和解深重的怨恨,必然还会残留下残余的怨恨;用德来报答怨恨,这怎么可以算是妥善的办法呢?因此,有道的圣人保存借据的存根,但并不以此强迫别人偿还债务。有“德”之人就像持有借据的圣人那样宽容,没有“德”的人就像掌管税收的人那样苛刻刁诈。自然规律对任何人都没有偏爱,永远帮助有德的善人。
第八十章
[编辑]- 小国寡民。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,使民重死而不远徙。虽有
舟舆,无所乘之,虽有甲兵,无所陈之。使人复结绳而用之, 甘其食,美其服,安其居,乐其俗。邻国相望,鸡犬之声相 闻,民至老死,不相往来。
~译文:使国家变小,使人民稀少。即使有各种各样的器具,却并不使用;使人民重视死亡,而不向远方迁徙;虽然有船只车辆,却不必每次坐它;虽然有武器装备,却没有地方去布阵打仗;使人民再回复到远古结绳记事的自然状态之中。国家治理得好极了,使人民吃得香甜,穿得漂亮、住得安适,过得快乐。国与国之间互相望得见,鸡犬的叫声都可以听得见,但人民从生到死,也不互相往来。
第八十一章
[编辑]- 信言不美,美言不信。善者不辩,辩者不善。知者不博,博
者不知。圣人不积,既以为人己愈有,既以与人己愈多。天 之道,利而不害;圣人之道,为而不争。
~译文:真实可信的话不漂亮,漂亮的话不真实。善良的人不巧说,巧说的人不善良。真正有知识的人不卖弄,卖弄自己懂得多的人不是真有知识。圣人是不存占有之心的,而是尽力照顾别人,他自己也更为充足;他尽力给予别人,自己反而更丰富。自然的规律是让万事万物都得到好处,而不伤害它们。圣人的行为准则是,做什么事都不跟别人争夺。
参考文献
[编辑]- ↑ 《史记·老子韩非列传》
外部链接
[编辑]参见
[编辑]诸子百家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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儒家 | 孔子、孟子、荀子(东周)→董仲舒(西汉)→北宋五子(程颐、程颢...等)(北宋)、朱熹(南宋)→陆九渊(南宋)→王阳明、李贽(明)→王夫之、顾炎武、黄宗羲(明末清初)→新儒学八大家:冯友兰、新儒家(熊十力(新儒家的始祖)、牟宗三(熊十力的弟子)、徐复观(熊十力的弟子)、唐君毅(熊十力的弟子))、方东美、张君劢、梁漱溟 |
道家 | 老子、庄子、列子(东周)→王充(东汉)→道教各分支、新道家 |
法家 | 管仲、子产、韩非、申不害、商鞅(东周)→李斯(秦)→贾谊、刘安、汉文帝、汉武帝(西汉)→王安石(北宋)→张居正(明)→新法家 |
墨家 | 墨子、禽滑釐 |
名家 | 邓析、公孙龙、惠施、尹文子 |
阴阳家 | 邹衍 |
纵横家 | 鬼谷子、苏秦、张仪 |
农家 | 许行 |
杂家 | 吕不韦(东周)→刘安(西汉) |
小说家 | 屈原(东周)→虞初(西汉)→近现代中国小说家 |
兵家 | 孙武、孙膑、吴起 |
方技家 | 扁鹊(东周)→张仲景、华佗(东汉)→孙思邈(唐)→李时珍(明)→近现代中国医药学家 |
杨朱学派 | 杨朱 |